观点 | 从“阿凡达2”来聊聊政治正确

西哈思密

观点
很早起就一直想聊聊“政治正确”这件事，但是文章开了三四遍，总是写不下去，要么因为过于宽泛，感觉说起来又臭又长；要么内容过于具像，无法展开深入的聊聊“美式政治正确”，但这次在看阿凡达2水之道的时候，意外的让我回想起这些年在电影这一层面看到的种种因“政治正确”形成的“刻板印象”，将我一瞬间拉回到那些最讨厌的价值观，顿时有种不吐不快的感觉，以下内容涉及少量电影剧透，读的人可酌情退出（虽然这个电影就算剧透了，也并不影响观感）



入侵者的“政治正确”
看阿凡达2的时候自然想起当初看1时候的感受，那个时候我还在美国罗德岛上，还记得就是因为这部片子产生了过于震撼观感，我第一次在电影院洗手间躲到第二场开场，连着看了两遍。由于电影视觉效果远超当时的任何电影，我甚至在电影院会伸手去摸空中，仿佛自己能摸到那个瑰丽多变的潘多拉星。
与超强的视觉观感相对的就是电影的故事本身，这是个一看就知道讲的是欧洲入侵者屠杀印第安人的历史，因为自己来自曾经遭受殖民侵略的国家，所以我很自然的将自己带入到“纳威人（印第安人）”的阵营中，当看到最后纳威人将地球侵略者赶走的时候，我甚至激动的热泪盈眶，仿佛看到了曾经战火纷飞的抗日战争，感受到近代中国史为数不多的反侵略胜利。
因为我高中的时候就生活在一个印第安部落附近，我的高中同学恰好就有不少印第安人，或许由于印第安人确实和亚洲人种长相很相似（一说印第安源自蒙古部落），所以我们关系还算不错。我曾经跟他们问过怎么看待白人入侵这类敏感问题，我单纯的以为凭借现在印第安人可以合法经营赌场这项特权（美国赌虽合法，但是需要牌照，牌照极其难拿，但是印第安人有特权，所以现在很多印第安部落的收入源自于赌场），印第安人不会对这段快300年的历史那么介怀了。
事实证明我错的离谱，印第安同学不但深深的记着这段历史，更是暗暗表示他们总有一天会让这些入侵者付出代价，例如那个仍在雕刻的“疯马石像”，我去参观的时候，一向不花钱买那些昂贵礼物的我，也感动于他们不接受美国政府资助，打算依靠自己的收入来塑造印第安反美英雄的壮举，买了不少他们的纪念品。对我而言，入侵就是入侵，如论如何去美化入侵，仍然改变不了欧洲入侵者对这片土地造成的罪孽。
不过这些年越发有一批对这些入侵行为美化的“政治正确”说法，西方白人会称是自己带来了“文明”，本地土著没有形成先进的“文明”，所以他们的到来，主持了正义，传播了文明，使得当地有了巨大的发展。本身我对这样的言论是不屑一顾的，但竟然有些被侵略的人种也开始发表类似的言论，这让我十分的愤怒，为此也没少在美国同这些人争论过。



战争与和平“政治正确”
中国自古认为春秋无义战，本身谈论战争的正义性，我一直觉得多少有些伪命题，毕竟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的，战争只是实现目的工具，它本身很难具备正义或者非正义的属性，所有的解读均来自于后人的附会。但是如何看待战争本身，却很能反映出一个文明思考问题的底层逻辑。
西方作为一个整体，其实正在经历一个“礼乐崩坏”的时期，这一点中国人估计很难理解，这是由于西方历史上绝大多数的战争其主要的目的是为了传播宗教。西方白人，其最初去冒险，去战争，去屠杀的很大源动力是因为他们从心里认为这是在传播“主的荣耀”，杀死异教徒，清理当地的土地，建设起教堂，这样这片土地就得到了“净化”。这样的思想贯穿了《圣经》本身，一神论的宗教最底层的逻辑就是需要塑造出一个自我阵营和邪恶阵营，并通过屠杀邪恶阵营，来完成对自我阵营的道德建设。因为中国很早就对于道德的建设已经脱离了“神的认可”，所以是很难理解这种，只要是为了神，做什么都可以被原谅的思维方式。
当代的西方社会宗教的统治地位虽然已不复存在，但是白人对于“将自身的道德建设依附于某一神化的目标”这一逻辑并未改变，随着世俗主义的兴起，所谓的普世价值成为西方社会追求的目标，而第一个被西方树为神化旗帜的就是“自由”。很多人不理解为什么西方总喜欢指责别的国家“不自由”或者“不民主”，更有很多人针锋相对的去辩解自身是自由的或者民主的。但实际上是不是自由或者民主，对于白人而言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样的旗帜可以对内树立绝对的道德感，让白人在屠杀他们认为的“不自由”、“不民主”的人时候，毫无心理压力，甚至认为这是在传播“主的荣耀”。
很多人觉得中国对西方或者美国的挑战是经济上的，或者是军事上的，一个富足强大的中国会动摇美国的领导地位。诚然这并没有错误，但是我认为美国最担心的倒不是这两方面，美国最担心的是“道德上”的挑战。美国一直试图改变的是中国的思维方式，一方面是因为中华文明和西方文明存在本质上的不同，另一方面一旦完成思维的改造，即便是美国自身作为一个国家政权即使衰败了（从历史来看，从没有国家政权长盛不衰），但是美国的上层阶级可以顺利融入到中国来，在中国继续享受美国式的上层阶级待遇，毕竟阶级差异其实超越人种差异。
阿凡达2就是这种想法最实际的体现，来自地球的殖民者不论其理由多么充足（电影里地球快要毁灭了，不移民就是死），但是他们对待原住民的态度没有丝毫的平等与学习。地球的殖民者从不打算去理解这个世界原本是什么样貌，什么文明，他们来到这里，发现这里具备改造成自身文明所需的资源，于是他们就发动了殖民并改造这里，一旦发现本地人反抗，他们就像清理害虫一样清理这些人。在这样“清理”的过程中，他们还不忘喊上几句“异教徒”——“不自由”——“不文明”来彰显自身的道德感。这种令人恶心的自我优越感，我一直深恶痛绝。



圣母们的“政治正确”
由于最近正在发生俄乌战争，所以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反战圣母”，这一类人往往高举着看似正确的普世价值观，但对真实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却一无所知。他们用自己空洞的道德感构筑了一个虚幻的乌托邦社会，然后拉着所有人走向毁灭，阿凡达2就存在着这样的“圣母思维”。
电影里有一种巨大的类似鲸鱼的动物叫做图鲲，因为潘多拉星的生物（包括人和动物）均是爱好和平从不杀害智慧生物的，所以在地球人去猎杀图鲲的时候，有一只图鲲为了救自己的妈妈，组织了一支小队去进攻地球人，但是因为实力悬殊图鲲小队被屠杀的只剩它一个，图鲲部落因此认为这只图鲲是具有攻击性的，并将它流放出了图鲲族群。
起初看到这段的时候，我就感觉及其别扭，等我梳理清楚它的逻辑后，瞬间想口吐芬芳。因为这套逻辑和圣母们宣扬的“由于战争只能带来伤害，所以我们不要战争，要用爱和理解来感化对方，因为只有爱是普世的”是一个思路，这正是侵略者最希望被侵略者相信的一套说辞。这样的逻辑不但可以瓦解反抗意识，更可以培养出大量的“带路党”，属于最低成本的殖民手段之一。
与阿凡达1核心思路是反抗侵略和破坏不同的是，2的核心变成了“家庭”，而且是很典型的美式家庭。一个武断，无奈的老父亲，一个能力超群但不得不听从男性的母亲，一个诚恳稳重是个好孩子的大哥，一个不被认可，叛逆但渴望被看到的小弟，以及一个作为团宠存在的小妹。阿凡达2里面的家庭是标标准准的美式刻板印象中的家庭构成，整个剧情的推动依靠男主的家庭冲突，甚至可以说完全依靠小儿子渴望被父亲认可，所以开始各种作妖的行为来推动电影进度。
而在电影的后期，为了完成父亲和小儿子之间的相互理解，更是非常典型的利用大儿子的死来达成家庭内部的谅解，这一幕看的我仿佛回到了星际战争中达斯维达的剧情，只是希望第三部的时候，不要出现类似狮子王似的剧情，通过父亲的牺牲，换来叛逆小子的蜕变成长，也真诚的希望不要再出现这么“好莱坞式”的套路。



种族歧视的“政治正确”
和第一部能明显看出纳威人是印第安人的情况一样，第二部生存在海边的伊纳人则具有很明显的黑人特点，部落组长一家有着典型的北非黑人特点。这几年在美国关于种族的政治正确已经是一个谁都不敢去碰的地步，自从奥巴马上台后，黑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样，任何社会事件都可以拉到种族歧视的问题上，已经发展到影响美国社会结构的地步。
在电影领域最具体的案例就是《黑豹》获得奥斯卡三项奖项，谁都明白黑豹作为一个商业片，获奖的原因只是因为它是一部展现黑人的电影。而这股黑人是善良和无辜的是最大政治正确的意识形态，也最终呈现在阿凡达2之中，里面海洋部落的伊纳人简单，善良但也毫无“思维”，这一点甚至都不如森林部落对于祖先和灵魂之树的虔诚。
电影中伊纳人视图鲲为自己的伙伴，最珍贵的高智慧生物，但是伊纳首领清楚地知道地球人在远处深海猎杀图鲲，难道只是因为地球人猎杀的不是自己部落认识的图鲲，他们就觉得可以接受了？这种自扫门前雪的思维方式，非常像黑奴贸易时期的情况。实际上因为白人数量不够，真实的黑奴贸易存在黑人内部自己厮杀后，胜利者将失败者卖给白人赚取收入的情况。这也是为什么海洋部落更像黑人部落，而森林部落比较像印第安部落的原因之一。
另一个跨种族的“政治正确”体现在对于海洋生物的屠杀上面，也就是这十几年来在西方很火的环保问题。刚上大学的时候教授谈及海洋保护的时候，我也曾热血沸腾过，但时隔多年中西方在环保问题走出了两条不一样的道路，主要的原因在于西方的环保变成了一种，任何人不该发展工业的奇怪逻辑，而可持续发展的思路不明白为什么，很难成为西方的主流。
例如两部电影中地球人的行为和蝗虫感觉没有任何区别，吃光了地球的资源，导致地球即将毁灭后，这些人发现潘多拉星时，并没有任何反思，预防继续榨干这颗潘多拉星的资源，反而继续滥砍滥伐，仍然肆意并且浪费的消耗资源。照这种逻辑，潘多拉星的毁灭只是迟早的事，那个时候人类又能去到哪里了？继续这么如同蝗虫一般的榨干下一颗星球吗？如果下一颗星球碰上的不是部落文明而是更高级的文明，那地球人就只剩毁灭了。



写在最后
我高中时便接触“政治正确”，初期觉得太正确了，这才是普世价值应该有的模样，但十几年的岁月流逝，越发感觉这东西的破坏性之强，远超任何事物。“政治正确”就像当初巴黎公社所构建的空想社会主义，属于道德上正确，但却难以弥合现实的差距。伟人曾说过“理想是远大的，道路是曲折的”是对这种情况的最好说明，任何美好都需要众人艰苦卓越的去克服困难才能实现，“政治正确”就像是一剂道德兴奋剂，只要你高喊几句漂亮话，就仿佛现实问题不复存在，喊出这话的人觉得为自己的“圣洁道德感”沾沾自喜，而原本以此为生存的社会结构却支离破碎。文明在圣母的道德感中，就这么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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